我不相信地狱,但我相信天堂,我所笃信的天堂,它不在天上,只在尘世。
人间本该就是天堂。
军训结束了,慈眉善目的教官走了,开学了。在以后的日子里,开始有了变动。班主任老董说,这次军训最值得纪念的就是我们班一个都没有倒下。可是她有直觉,这个集体,不会太团结,班风不会好,她也不抱任何希望。
开学之后,她是全班唯一,一个人坐的,她觉得没有什么不好,她回忆那些有同桌的日子,同桌的意义是永远在吵架,但是离开以后却会非常不习惯的人。同桌之间的感情,是另一种了。她喜欢一个人,至少,没有人会在她写日记的时候突然冒出来,至少没有人会在考试的时候到处张望,至少没有人会好奇的探听秘密。
她不是很喜欢这个班级,即使在最初的一个月里,他们班考了全年级除实验班以外第一名,还得了文明班级。听说年级主任老板在年纪大会上表扬了他们班,可是那是她听说的,因为那天,她请假,去了医院。在后来高三最后的日子,老板看着她说,你身体很不好,好像高中三年请了很多病假。她笑而不语,没有一直住在医院里,已经是万幸了。
她做了语文课代表,是她习惯的职位,如此习惯。
她在语文书发下来的时候,在封页上写了诗经上的一句话,昔年移柳,依依江南。今看摇落,凄沧江潭。
在纸上写下“并无别事”四字。此际心如空山,听的见潺潺水声流动。
清静,空寂,愉悦,自知。
成住坏空,人生短长,并无别事。
而后的事情,她需要很努力很努力,才能从记忆的角落里找出一点什么。三年,不是开玩笑的时间结点。如此可笑,她竟然已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。
海在海中,风在风中。
一开始,她上下学,去寝室,是和一个女孩子一起走的,可能是自然而然,因为家长认识,所以可能有了比陌生人多一点关联。女孩子是和她一个星座的,天蝎座。但是却很耀眼的笑着,笑容似乎可以改变一切。也是那样洒脱,讲话很大声的性格,让她以为将来会和这个孩子一起走下去。没想到,敏感的她不久,就感觉到了氛围之中,难以表述的不和谐。这个,和狮子王里一样名字的,彭彭。
她们在一起的时候,总是会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小事拌嘴,当然,是吵不起来的。以她的性格,会在一触即发的时候让步,不再和她争论。以至于,后来也可以用这样安定的表情来面对开朗乐观的班长。只不过,争论多了,她就有些不安,什么时候,会收不住,真的吵起来呢。她曾经在一个黄昏的食堂里,看坐在对面的彭彭整个人身上渡满柔和的光线,轮廓变得模糊但又温暖。她很不想打破这样的感觉,于是慢慢的习惯。
她曾经跟彭彭开玩笑,“我说,你相信么,有一天,我们一定会吵架,一发不可收拾,那个时候,大家都要为对方让步呢。”。彭彭笑的很灿烂,“怎么会,要不然打赌。一定不会。”她至今都还能记得当初的赌注,两块钱。
后来,好像所有的故事都有后来,但是她确实觉得,所有文章里用后来这个词语的,总是作者懒得描写中间发生的各种细节。亦或是,回忆起来是会生疼的,所以,后来两个字,代替千言万语,等待懂的读者自己看懂。
后来,她们果然吵架了。已经记不得是什么原因,是的,她忘记了很多,也许,不等她把所有的回忆写完,已经什么都不剩,忘得一干二净了。不知道是谁说的,不该忘的,是不会忘的,会忘记的,是不值得记住的。但是,她的情况比较特殊。她们吵架,顺带把那个她曾经预言到的话忘记了。最后的最后,她还是和班长一起走过了三年。虽然其中坎坷无数。
但是,总是高兴的,因为班长的出现,不至于让她一个人,过完高中三年。也为后来,出现很多人,把她朝意想不到的地方改变的契机。
从一开始,她就知道,奇怪的性格是会被很多人误解,不满的。但是,又有什么关系呢。所有的讨厌,与当事人其实是没有半点关系的。直到毕业,不管认识的,不认识的,甚至连句话都没有说过的各式各样的人之中,依然看她不爽的还有很多,她是不会为了要把自己变得温和而改变各种习惯。没有人比得过她生命中,书和文字的地位。
至少现在是的。活在别人的目光里么。她一直觉得自己够淡定了。但是后来发生了许多,她才终于明白,原来,她放不下的,是一种叫做自尊的东西。
往后的日子,开始变得有条不紊,井然有序,当然,期间发生无数。一切都像是玻璃墙,她在那边看着墙那边得苦恼,开怀大笑,崩溃解脱。至始至终,扮演了一个看戏人的角色。只可惜,在她自己没有发觉的时候,上帝残忍的把她也变成了别人舞台上的戏子。直到今天,她才知道,原来,很早以前,已经逃脱不了这样的命运了。